田牛后来絮絮叨叨的又说了许多。
他说他在我父亲出事后就没有再去鹏城,而是到申城来找了活做,这些年,他也不过是回去过三次。
他说我叔叔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,还娶了个省城里的老婆。
他一直说,我只是默默的听着,没有说一句话。
说到后来,他也沉默了,长叹了口气后,掏出了一张名片给我,说那是他的地址和电话。
他说,他跟我父亲是很好的朋友,跟我母亲也在县城同读过一所中学。
他说他在申城也算混了十年,有自己的落脚地,要是我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。
我接过了名片还是没有说话。
田牛长叹了口气,转离去。
我看着他那有些佝偻和落寞的背影,看着他慢慢的消失在小街的尽头,才将名片放进口袋,转往另外一头走去。
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,最开始我还留意着田牛是否还跟着我,在确定他的确是走了后,我便放下心来去看两边的风景。
直到我看到那个悉的宾馆之时,我才发觉我居然走到了火车站。
我愣愣的站在了火车站对面的人行道上。
我的手下意识的向了肚子。
一种钝痛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涌了上来。
我蹲了下来,抱着双臂,头埋在臂弯里,将酸涩鲜红的双眼藏在了那里面。
街上的人很多,在我边来来去去,各种裤和鞋子从我边晃过,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。
他们高兴,他们欢悦,他们激动,他们吵闹,他们着急……
他们有各种绪。
而我蹲在那里,就如同一片被遗忘的树叶,随风飘,连个都没有。
也不知道蹲了多久,我的脚开始发麻。
了把脸,扶着边的一棵树,我站了起来。
等脚上的麻木过了后,我走向了火车站前面的售票。
那里的人告诉我,没有火车通往什么麻黄乡,火车只通到合城,然后要从合城转汽车。
脑袋还是空白状态,我已买了去往合城的火车票。
我没有回去住,而是在火车站旁边找了个招商银行,取了一万块现金,然后在周围的小摊子上买了背包和一些,就这么上了火车。
坐了一夜的火车,又坐了五个小时的汽车,我到了麻黄乡的镇上。
在这里,往山里再走几十里,就是田头村。
这一路上,我的心随着那哐当声和车声平静了下来,同时我也的确是累了,我在镇上找了一个便宜旅馆住了下来。
第二天,我在镇上逛了逛。
我在这里长到七岁,总是听说镇上镇上,但是从来都没有来过。
镇不大,位于山峦合抱之中,一条公路从镇旁边穿过,两边通往两个省会城市。
镇子里的东边沿着一条溪流而造,是一条完全是古建筑的老街。
自从跟了顾明远后,被他熏陶着,和镇子别那些新鲜白墙的新屋子比起来,我对这些老建筑更兴趣。
踏着布满青苔的石板路,看着两边那开着,斑驳脱落的石墙,看着那些老旧的宅子前已被风化得只能看出大概形象的石头雕塑。
我的心突突的又跳了起来。
我的手顺着石墙轻拂而过,指尖一片冰凉,好似有隔着悠远时的风了过来。
我突然想起了顾明远的话。
他说,中国文化五千年,每一样古老的东西都带着时间刻痕,那些东西,是我们对历史认识的一种补缺。
他说,每一样能在时间里保存下来的,都是有着自己灵的,只要认真去品味,就能到时空那头的风。
他说的时候,我是完全不懂。
现在,却突然有些理解了。
“田罗?”旁边有人发出了一声不可置信般的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