換言之,就是變白的珠子越多,後面珠子變白的速度就越快,而他剩下的時間,也就越短。
先前他據珠子變白的速度測算過,他大約可以陪在無憂邊三年五載不問題。
可是此時,他卻忍不住苦笑。
他能陪在無憂邊的日子,有半年嗎?
“阿玖?”遠傳來無憂的聲音,他抬頭,就見無憂正歪頭看著他:“你在幹嗎?怎麼還不來?”
醫這東西,外傷擅長,其他好些東西,還是得看賀蘭玖的。
賀蘭玖面上苦笑神瞬時一手,揚手拿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,道:“無憂,本神子欠你的麼?連喝杯茶的時間都不給!”
口中抱怨著,腳下卻加快步伐,向著無憂走去。
無論何時何地,他的步伐,總是向著無憂的。
這次傷的人數約在七八十人左右。
主爐炸,范圍太大了,當時工位在主爐附近的人,幾乎或多或都到了波及。
最嚴重的一個,被一灘鐵水從半邊肩膊澆下,連臉頰都被燒了半個。
燒傷之後,紅的,虯結的肢,還有淡黃的滲出,烤的氣味,一同織一人間地獄般的景象。
千心一進傷者所在的帳篷,就驚得幾乎出來。
跟在無憂的邊也見不過傷者了,可還從未見過這麼可怕的。
都說世間最痛苦的死法就是燒死,以前總沒有什麼覺,到了此時,才終於真真切切地驗了一次。
紀卿的面雪白,手也緊緊地攥在了一起。
這樣的景象,明顯勾起了他心頭某些痛,令他無意識把牙關咬得死緊。
看著這些人掙紮痛呼的慘狀,他不能不想到他的父親,還有紀傢的那些掌櫃們。
他們在臨死之前,也是這樣的痛苦嗎?
一只手忽地搭上他的肩,輕輕拍了拍。
紀卿轉頭一看,松了拳頭,輕聲道:“姐姐。”
“別想了,先顧著眼前的人。”
那件事,也是無憂心頭不可言說的一部分。
究其原因,是剛到這個世界,還不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,卻肆意妄為惹下的慘禍。
若是能早一點認清何為古代,何為權勢,必不會再做那樣的事。
可是斯人已逝,便有再多的抱歉,也只能藏在心中。
而眼下,卻還是要以活著的人為優先。
又拍了拍紀卿,說道:“找阿玖問問需要什麼,多多的備來。”
這種時候,還是讓紀卿多去做些事。
紀卿向來聽無憂的話,立刻點了點頭,跑去向賀蘭玖詢問。
無憂自己則蹲下,仔細地檢視著一個傷者的傷勢,向千心說道:“拿火油膏,還有紗佈過來。”
千心並未料到無憂竟會親自手,可只是一怔愣的工夫,就看到無憂轉過頭略顯嚴厲的神。
立刻明白,又犯了先前的錯誤了。
無憂就是無憂,傷者在眼前,自然要出手治療,這是為一個醫者的本分。
並不因為懷了孩子,就有什麼不同。
幾日之中,無憂和賀蘭玖都呆在傷者營中,為他們理上的創口。
芳洲大夫不多,又以內科居多,有燒傷理經驗的並沒有多,就算全調了來,應對這麼多的病人仍嫌不夠。
無憂和賀蘭玖忙得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,千心跟個管傢婆似的,平時跟在無憂後幫理傷者,但每逢三餐,或者見無憂忙得太久,就立刻板了臉讓休息。
無憂對此也不生氣,往往都乖乖聽話。
雖有醫者仁心,可卻並不是不顧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