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都著無憂,然而無憂卻是一派冷然。
“你們還想讓本宮說什麼?”環視了一圈:“難道你們以為,本宮天生靈力,不必打開,只用眼睛看一看,就知你們五臟六府長什麼樣子?又或者目可視,竟能穿層層阻隔,看到有向心,亦有離心?”
“你們教導小孩子,尚且知道要口讀手寫,方可知字形字意,你們傳承技藝,尚且知道要讓徒弟親手作,才能領悟其中關竅,天地生靈,人為萬靈之靈,如此艱深存在,你們竟以為全然不必探究,只憑盲啞做,就可救人命?簡直是笑話!”
“多的本宮也不必說,只問你們這許多年,可有親友故死於不可思議之時?可曾單憑覺施治,結果卻害了命之事?”
底下眾人原本蠢蠢,想要反駁無憂,可聽了這兩句問話,卻齊齊啞住。
這樣的事怎麼沒有,明明見著一個人頭天好好的,隔天突然就死了,又有見人發寒發熱,明明按著流傳下來的法子用了土方,可結果卻越來越重,終至一命嗚呼。
他們心知的確有無憂所說這種況的存在,可卻仍然認為無憂說的是錯的。
好一會兒之後,才有人掙紮說道:“正如娘娘所說,人為萬靈之靈,既然如此,就當崇敬,豈可不敬?更何況人死為大,保存完整乃是天經地義,又怎可隨意損壞?”
可無憂不止隨意毀壞了,還把人剖的七零八落,甚至不止一。
若非如此,又怎麼可能畫出如此詳盡的人圖?
“不錯,人既如此珍貴,更不該毀壞。”
“娘娘,您此舉仍是不妥……”
似是終於有人找出了無憂不對的點,一時間,眾人紛紛跟上。
然而無憂也不慌張,只是冷眼看著他們,待到他聲音平息,才淡聲說道:“那要看,在你們眼中,究竟是活人重要,還是死人重要。”
“娘娘這是什麼意思?”
無憂道:“若是毀一人,可救百人命,你們毀,還是不毀?”
“若是所救之人,恰是你父母妻兒,你毀,還是不毀?”
“若有人失明、氣衰,又或者其他絕癥,本宮摘一死者眼珠或其他移你的內,可令你復明,起死回生,你用是不用?”
無憂三句話,一句比一句更狠。
第一句尚有人不以為然,第二句已然大部分噤聲,到了第三句,已是雀無聲。
螻蟻尚且貪生,人豈有不惜命的?
若是真如無憂所說,死者上之竟能用在活人上,還令活人復明復生,試問天下之間,誰能拒絕?
下方一眾左右看看,似是想說什麼,可又說不出口。
毀壞死者固然是錯的,但……若無憂所說真的能夠實現呢?
若是將來真的能令死者移到生者上,而自己又恰恰病了,會不會因為今日之言之行,而本得不到救治的機會?
“娘娘,你所說那些……未免太過天方夜譚。”
終於,還是有人著頭皮說出來。
無憂說的那些雖然人,可是,卻太過不可思議。
人的,自然生來就是自己的,豈能再放在別人的上去?
無憂此時這麼說,分明就是想為自己罪。
“天方夜譚?”無憂冷笑一下:“二十人深北涼十萬大營,還拿下主帥頭顱,是不是天方夜譚?”
學院門前眾人瞬時一頓。
無憂早已傲然道:“這等天方夜譚,本宮難道不曾做到?本宮生來便喜逆流而行,本宮所懂的詞匯之中,沒有不可能三字!”
滿地黑的人群,人人憋漲著一張臉,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反駁無憂,可在無憂明晃晃的功績面前,卻竟然什麼也說不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