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發過誓會保護無憂的,會讓一輩子都再也不任何一點苦的。
可為何,無憂就在他眼前,在死亡線上掙紮,他卻什麼也做不了?
賀蘭玖雙目紅,有如魔。
若是無憂真的在這個時候死了,他也許真的會魔。
蕭驚瀾一直一語不發,只是坐在床邊,握著無憂的手。
無憂永遠都是那麼從容卻充滿活力的,就算重傷的時候,也還是殺著要殺的人,做著要做的事。
什麼時候,見這麼安靜過?
他手理了理無憂的頭發,忽然啞聲開口:“有沒有可能,把無憂和烏覲的命連結,轉移到另一個人上去?”
室內一靜,千心千月聶錚燕霖玉瓏金午,乃至於幾位聞風趕來的蕭傢軍高級將領如魏永銘程知節,都把目定在了天雲長老的臉上。
烏覲不是把無憂的命和他的聯結在了一起嗎?那肯定,還可以再連在別人上的。
“大長老,我願意替娘娘。”聶錚張口便道。
他的第一條命是蕭驚瀾給的,但之後的命和人生,卻都是無憂給的。
無憂救了他的命,他再還回去,天經地義。
聶錚說得太快太堅決,以至於屋內好幾人的目都忍不住往他上轉了一圈。
但此時,卻也沒人去想太多。
可……
天雲長老先是皺眉,然後又苦笑了一下:“聶統領,若是如此兒戲,那還作嗎?”
若是一個人連用命施出來的咒都可以輕易轉移,那那個人豁出來的命,還有什麼意義?
眾人瞬間沉默了。
“娘娘……”一聲嗚咽,千心忍不住低聲哭了出來。
娘娘這麼好,怎麼偏偏就會遇到這種事?
千月死死地咬住了,幾乎快要把瓣咬爛。
屋中的每一個人,全都通紅著眼眶。
程知節背過,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眶。
他眼中的無憂,是一把將夾了沙石的黴米塞押糧口,又讓他穿著夾絮棉綁在旗桿上生生凍死的凌厲子,是仙子關上和他們並肩作戰不畏苦累的合格戰士,是屢出奇兵,以二十人大破十萬北涼兵的天生將才。
有在,人就穩,心就定,就有希。
可是現在……
現在……
男兒有淚不輕彈,只是……未到傷心。
屋中的氣氛抑到不能再抑,他們所有人都覺得無憂是奇跡,是那種不管什麼樣的困境,都能憑借著一己之力走出來,甚至還能帶著他們一起走出來的人。
他們從未想過,有一天,無憂居然會死,而且,死亡離如此之近。
在一片低聲的泣中,蕭驚瀾的聲音再次響起:“哭什麼?再哭,就滾出去!”
無憂還活著呢,這些人,是要咒無憂嗎?
他聲音中的暴戾,幾乎都已經不住了,可是聽到他話的人,卻都瞬間止了聲音,還一個個手去抹臉上的眼淚。
皇上說的沒錯,娘娘還沒有死呢。
他們這麼哭,說不定,本來娘娘沒事的,也要被他們給哭壞了。
天雲長老長長嘆氣。
他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去準備了,只是,這個大陣需要的東西實在太多,要準備的東西也實在太繁瑣,哪怕是他們盡了全力,可……還是差了一點。
其實,只要再一天……不,只要再幾個時辰。
等到那最後一樣重要品被靈力加持完畢之後,他們就可以為無憂佈陣解除這命咒之了。
可偏偏,那烏覲……在這個時候堅持不住。
蕭驚瀾一語喝住了哭聲,再次看向天雲長老:“大長老,若是,換命之人,本就是無憂的一部分呢?”